花间一壶酒

    萨沙惊愕地瞧了她一分钟。临了,他明白过来了,高兴得跟小孩一样,他挥舞胳膊,鞋踏起拍子来,仿佛高兴得在跳舞似的。

    “妙极了!”他说,搓一搓手,“上帝啊,这多么好!”

    她抬起充满爱慕的大眼睛一睞也不睞地瞧着他,仿佛中了魔似的,等着他马上对她说出什么精辟的、有无限重大意义的话来。他还什么话也没跟她讲,可是她已经觉着她的面前展开了一种新的、广大的、这以前她一直不知道的东西,她已经充满期望地凝神望着它,做了一切准备,甚至不惜一死了。

    “我明天走,”他想了一想,说,“您到车站来送我好了....我把您的行李装在我的皮箱里面,我替您买好车票。等到第三遍铃响,您就上车,我们就走了。您把我送到莫斯科,然后您一个人到彼得堡去。您有身份证吗?”

    “有。”

    “ 我向您发誓,您不会后悔,不会遗憾的,”萨沙热情地说,“您走吧,您去念书吧,然后听凭命运把您带到什么地方去。您把您的生活翻转过来,那就一 切都会改变了。主要的是把生活翻转过来,其余的一切都不关紧要。那么明天我们真走了?”

    “噢,是啊!看在上帝分上吧!”

    娜佳觉得很激动,心头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,觉得她一定会在痛苦中,在苦恼的思索里打发掉她行前的这一段时间,可是她刚刚走上楼去,回到自己的房间,在床上躺下,就立刻睡着了,脸上带着泪痕和笑容,沉酣地一直睡到傍晚。

——契诃夫《新娘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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