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间一壶酒

    “该怪地方自治局!”奥西普说。“不怪它,还怪谁?”

    “当然,该怪地方自治局。”

    虽然谁也不知道地方自治局是什么东西,可是样样事情,什么欠款啦,欺压啦,歉收啦,都怪在地方自治局身上。这种情形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, 那时候有些富农自己开工厂、商店、客栈,做了地方自治局的议员,却始终不满意地方自治局,便在自己的工厂和酒馆里痛骂它。

    他们谈到上帝还不把雪送下来,谈到该去砍柴了,可是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没法走车子,也不能步行。原先,十五年到二十年以前,在茹科沃,大家谈的话要有趣味得多。在那年月,看起来每个老人心里好像都藏着一份秘密,仿佛他知道什么,正在盼着什么似的。他们谈加金色火漆印的圣旨,谈土地的划分,谈新土地,谈埋藏的财宝,总之,他们的话里暗示着什么。

    现在呢,茹科沃的人根本没有什么秘密,他们的全部生活就像都摊在手心上一样,大家看得明明白白。他们没别的可谈,只能谈贫穷和饲料,谈天还不下雪……

    大家沉静了一阵。然后他们又想起公鸡和羊,又开始争论该怪谁不对。

    “该怪地方自治局!”奥西普垂头丧气地说。 “不怪它,还怪谁呢?”

——契诃夫《农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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